「這是什麼?」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,好幾天沒講的中文,就這麼自然地脫口而出。
飯店櫃檯人員並不明白她說的話,但她的表情顯然傳達了懷疑與不悅的訊息,對方嘰哩嚘啦地就指著帳單說明起來。
她根本聽不懂飯店的人在說什麼。搖搖頭,對方很有耐心地再說了一次,以更慢的速度,仍舊是日語。
日語聽起來是這個樣子的,雖然日本女人習慣以氣音說話,音量通常不大,聽來也算悅耳,但由於字句轉換的速度太快,聽在她耳裡,仍讓她覺得一頭亂烘烘的。更多紛亂的記憶,也被喚醒了。
情人結婚了,新娘不是我。她還能怎麼辦,很瀟灑地說要去北海道自助旅行看薰衣草,不克出席,但紅包一定會到。
她很想在紅包裡面放4千4百44塊,但考慮預算有限,最後只放了2千塊。
然後,她像逃難似地搭上飛機,一口氣跑到4、5個小時航程以外的地方。
或許是她的動機不純正,這一路上沒有一件事是順利的。
一堆旅遊指南都說值得去體驗日本居酒屋的氣氛與食物,但一個人佔據一席的她,像是被隔絕在玻璃罩裡的稀有動物,備受注目。
旅遊指南為什麼不把「呼朋引伴」、「三五好友」這幾句話標上紅字,放大註明?她恨恨地想。
吃飯不順利,瞎拚總該讓人快樂點了吧?但沒有人跟在一旁提貨刷卡,怎樣都覺得不過癮;再加上一不小心買過頭,除了想到下個月的信用卡帳單,心就開始滴血之外;大包小包提回飯店,也讓一雙手差點沒斷成四截。
現在,check out時竟發現還要付雙人房的費用,她簡直要崩潰了。
這到底是受到咀咒,還是懲罰。難道被男人拋棄,一個人自已旅行根本是個錯誤?
櫃台人員還在努力地解釋帳單的內容,連飯店目錄都翻出來,指著照片上的不同房間做說明。她猜這大概是說,雖然房中只有一張床,但卻是可以讓兩個人睡的雙人床,所以,不能算單人房的費用。
她一把無名火上來,放棄糟的可以的日語,開始用英語罵起來。
日本人果然怕英語。飯店經理聞聲而來,櫃台人員又嘰嘰咕咕了一番,氣極的她已經不想再去聽對方說什麼了。
為什麼她一個人,在這一路上,要一直背負著兩個人的詛咒與懲罰?她還不夠慘嗎?
飯店經理對著她鞠了好幾個躬,和顏悅色地又說起日文來,手上拿著筆在帳單上畫畫寫寫了一番,然後遞給她看。
Bingo!是她記憶中訂房時的單人房價錢。
她點點頭。一旁的印表機馬上動了起來,滑出一張新的住房帳單。
她幾乎是用搶的拿過那張紙和筆,快速地在帳單上簽名,以免對方突然反悔。
結果,她如願地付了單人房的錢。不過,眾所皆知的,單人房的價錢並不是雙人房價錢的一半,通常只會便宜個幾百塊。怎麼算,她總都是吃虧的。
即使如此,她還是覺得,在這場單人與雙人的拔河中,一直居於劣勢的她,終於有機會稍稍地扳回一小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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