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實我不是要討論這兩件事,而是想起在我生命裡兩個很重要的人。
教育部說要推動祖父母節,因為大部分的小孩都不知道自己祖父母及外公外婆的名字。
我不屬於那一類。
生性好奇的我,小時候就翻看過自己家裡的戶口名簿,在父母親的那欄裡看到他們父母親的名字,從此就牢記在心。
但有個奇妙的關聯,卻是前不久才發現的。
我的外婆與祖母都是單名,一個人叫「愛」,另一個人叫「恨」。
名為「愛」的外婆,在我小學時過世,我對她最深的印象就是「兇」。
以脾氣不佳來論,本人是C級,我媽是B級,我外婆則是A級,完全地一脈相傳。
在我對她的少少記憶裡,有一個場景卻始終銘記在心。
因為弟弟出生的緣故,當時約三歲的我曾經短暫住在外婆家。
外婆家是古老的三合院,三排房子中間環抱著的空地稱為「門口郢」,以前常見大人們在這裡曬稻穀。
那時,外婆一早就會叫醒我,坐在門口郢為我綁頭髮。我們是全家最早醒的兩個人,門口郢裡滿滿是白色的霧,安靜的彷彿身處在另一個時空。
住在外婆家的日子雖短暫但好玩。我還記得舅舅們帶著我和鄰居的孩子們,夜裡到農田去抓青蛙回家煮;也看過長得很像青蛙的蟾蜍在院子裡亂跳,我被大人警告絕對不能碰。
像迷宮般可以在不同的門間穿梭,前後左右亂竄的三合院,始終在我心裡佔了很重要的地位。
但外婆的脾氣愈來愈壞,讓我害怕的不敢接近她。後來知道她是因為胃部疾病而過世,理解到她應該被病痛折磨了很長的一段日子,忍不住又覺得心疼起來。
至於名為「恨」的祖母,因為姓「吳」,讓這個名字有了奇妙的反差。
祖母在前年初離去,當時的粉紅色訃聞說明了她安享天年。固然她也有病痛在身,但年事己高而必然的虛弱,讓她終究沒能撐過開刀的那一關。
由於祖父在我還沒上小學之前就猝逝,當時,最小的叔叔大概也還沒上國中,因此祖母一直是自己撐起這個家。
但是,我沒聽她抱怨過,只看到她努力地照顧一家子,為每一個人擔各種不同的心。
我對祖母的記憶,幾乎都集中在青少年時期以後。
當時父母親工作都忙,常常只留我們一群孩子在家。祖母就獨自一人帶著一堆菜,從鄉下坐公車又換車地來到我家,只為了煮頓飯給我們這些孩子吃。
後來我在台北求學及工作,通常只在過年時會回鄉下。祖母常會抓著我交代自己一個人一定要小心,她在廣播裡又聽到哪個女孩子在台北被騙失身之類的云云。
雖然覺得好笑,但也瞭解這就是鄉下阿嬤所能表達的關懷,其實也是感動的。
相對於其他老人家,祖母的晚年生活還算幸福,一直住在自己熟悉的家裡,身邊有幾位兒子媳婦和孫子孫女相伴,其餘的兒子媳婦女兒女婿和孫子孫女也會不定期回家請安,每年生日都會席開個五桌,全家同慶。
我覺得,她的人生真的應了「無恨」這兩字。
有些人,雖然離開了,但卻一直影響著我們,祖母和外婆就是這樣。不僅是與她們相處的記憶,至今在自己父母親身上也依稀可以看到她們的影子。
我想,我身上應該也多少承襲了某部分的她們吧!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